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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龍混在大群的鯉魚中,逆著滔滔的黃河水往上游。河水越來越急,浪濤越來越大。一些體弱的鯉魚頂不住了,順著流水飄走了。但更多的鯉魚奮力搏擊著風浪,自然而然地匯集到一起,組成一條大魚形,一起在大浪中穿梭前進。
看到這種情景,胖胖龍心里贊嘆:“還是集體的力量大呀!”
他們一起艱難地轉過了幾道灣,河面陡然變得狹窄。只見前面兩岸山崖如刀削斧砍,河水中間突起一面筆直百丈的大懸崖,滔滔河水從上面直瀉下來,形成一個驚濤震天的白色大瀑布。真是黃河之水天上來呀!
“龍門!龍門!”鯉魚們都興奮地叫著,奮力朝前游。
然而浪濤太猛,一群鯉魚游上去,被巨浪打回來;又一群鯉魚擁上去,又被巨浪打回來。
偶爾有兩三條大鯉魚穿過波浪,沖到瀑布根下,順著瀑布往上躥,沖上去不到一丈,便被從天而落的大水砸下來,砸得白色鱗片亂飛,落到瀑布根下不見了。
胖胖龍抬臉仰望那高如天際的水流,心里感嘆說:“這樣險要的龍門,不要說萬條魚里跳不過一條,就是萬萬條也上不去啊!”
看那些不怕死的鯉魚們仍然前仆后繼,不停地往上沖,胖胖龍心里十分感動。他想起了剛才鯉魚們組成的大魚形,心里一熱,大聲喊:“單個兒沖誰也上不去,靠集體的力量試試。”
鯉魚們似乎聽懂了胖胖龍的話,一起向他身邊靠攏來。成千上萬條鯉魚簇擁在一起,一齊往前游。
一個滔天大浪砸下來,一群鯉魚被砸散了,立刻有新的鯉魚群補上來,整個河面都布滿了“魚流”,幾乎看不見水了。
一步,兩步,“魚流”緩緩向前移動。在龐大無比的魚形面前,浪濤顯得弱小了,鯉魚群終于游到了瀑布下面。“搭成魚梯,一排頂住一排往上沖!”胖胖龍如同兵團司令,大聲指揮。
鯉魚們立刻一排頂住一排,向著白色的大瀑布往上頂。一丈,兩丈……越來越高,三十丈……九十九丈,他們豎起的魚隊眼看就要接近瀑布頂了。胖胖龍一陣喜悅,他為這些凡魚即將取得勝利高興得心里發抖。他幾乎忘記了背上的魚。
“快!快!超過他們。”魚使勁敲他的背。
“要按照次序,否則隊形就亂了。”胖胖龍告訴魚。
“你這個笨家伙,真是傻透了。”魚憤怒地咒罵,在他背上狂跳。
但胖胖龍始終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明白這隊形絕不能亂。
怎么了,怎么最前面突然不動了?胖胖龍十分奇怪,他睜大眼睛使勁朝前望去。他吃驚地張大了嘴。
在距離龍門頂上還有一丈遠的地方,最前面的幾條鯉魚互相擠著,拉著,都拼命往上躥,他們嘴里瘋狂地叫喊:“我先上!”
“不!我先上!”
“要上一塊上,不然誰都別上!”
最上面的一條鯉魚用尾巴拼命踹下面的,下面的鯉魚用嘴巴咬住他的尾巴,而第三條鯉魚趁機踩住了第二條鯉魚的肩膀,第四條則在旁邊用尾巴給他們使絆。
胖胖龍驚呆了。天呀!這些鯉魚怎么都這樣自私呢?
胖胖龍焦急地大叫:“不要互相拆臺,能上去一條也是好的。這樣誰也上不去。”
可是沒有一條鯉魚聽他的,彼此之間反而廝咬得更厲害,而且一點點擴大,從上邊一直打到下邊,隊形開始亂了。
“不要這樣,大家要靠緊!”胖胖龍叫。
“去你的吧!”騎在胖胖龍身上的魚狂怒地用尾巴砸他的腦袋,嘴里罵著極難聽的話:“笨蛋!跟著你算是倒霉了,見你的鬼去吧!”魚詛咒著,用腿一彈,跳到另一條鯉魚背上,這條魚正拼命地踩著別人的背往上躥。
整個魚群混戰成一團,越打越亂,終于被打散了。頭頂的巨浪,鋪天蓋地地向他們壓來,鯉魚們驚叫著,雪片一樣地落下去,沉入了深深的瀑布底。
胖胖龍在一片驚叫聲中,忙現了原身,變成一條胖胖龍,一個跟頭從水里翻向空中。在半空中,他聽到有個聲音在叫喊:“十弟,你怎么到了這里?”
胖胖龍抬頭一看,高高的龍門頂上,飄出了一朵云彩,云彩上有個半張著的螺蚌殼。殼里站著個怪模怪樣的家伙,鼻子和嘴唇都極厚,長得十分丑陋,但從那模糊不清的臉形還能看出一點龍的模樣。“啊,真丑!”胖胖龍心里說,“恐怕九個哥哥中,這個是最丑的一個了。”
胖胖龍踩著云團飄上去,走近螺蚌殼。他發現螺蚌殼下面還有四個小輪子,他問那怪龍:“椒圖哥,這輪子是做什么用的?”
椒圖說:“我性格喜好關閉,躲在螺蚌殼里老不出來,身體已和蚌殼連在一起了,行走起來很不方便,便特意安了四個小風火輪。”
胖胖龍又問:“這龍門是你看守的?”
椒圖說:“我也是剛剛上任。以前我一直在基層部門干,守過神仙的廟門,江河湖海水晶宮的門,還守過昆侖山寶藏的門。由于我一直忠于職守,沒有出過絲毫差錯,王母娘娘念我有功,特向玉帝推薦,派我守這龍門。”
胖胖龍說:“這可是個高級工作。”
椒圖說:“可不是,只要鯉魚一跳過這龍門,便立刻有五彩云朵將他圍住,接著降下天火,燒掉他的鯉魚尾巴,他就可以變成龍,飛騰上天。”
胖胖龍看椒圖手里拿一柄銅錘和一個古色古香的花瓶,忍不住好奇地問:“哥哥,你手里拿的這玩意兒,就是放彩云、燒魚尾巴,幫助他們變成龍的吧?”
椒圖連連搖頭:“我這是用來守門的,專門把闖進來的打下去。”
胖胖龍一驚,有些不平地說:“那鯉魚不顧性命,歷盡千辛萬苦,千萬條中好不容易有一條躍上這龍門,你怎么好意思打呢?”
椒圖笑了:“十弟,你誤會了。那真正靠本事自己上來的,我怎能舍得下手打。但那靠走后門、拉關系,借用權勢靠山混上來的,又豈能讓他們溜過去?我的幾個前任就是在這方面吃賄賂、拉關系,營私舞弊,鬧得魚龍混雜,被撤了職,這才調了我來。”
胖胖龍睜大眼睛問:“九哥,這龍門你怎么守法?”
椒圖咬著牙說:“我要鐵面無私,六親不認,那借用權勢溜上來的,我就用這雷錘把他打下去;那靠關系后門上來的,我就用這火瓶里的三昧真火燒得他哇哇叫著跌下去。”
胖胖龍高興得拍手叫:“好!好!”他忍不住贊嘆,“九哥,沒想到你外表雖然丑陋,但心靈卻是極美。你就像那寶玉和氏璧,外面是粗石里面是美玉。”
正在這時,椒圖警惕地豎起了耳朵,示意胖胖龍別作聲。只聽龍門下面的瀑布中,傳來一陣嗚嗚的響聲。一條鯉魚從瀑布底順著水簾飛快地往上沖,速度極快,還帶著刺耳的響聲。離這龍門頂還有一丈多遠時,胖胖龍和椒圖才看清,那黑鯉魚不是游上來的,而是臥在一個電動沖浪板滑上來的。
“大膽的黑鯉魚!竟敢明目張膽作弊!”椒圖瞪圓了眼珠,大吼一聲,掄起銅錘。
黑鯉魚將沖浪板停在離他們五尺遠的地方,不慌不忙地一張嘴,從嘴里飛出一顆珠子,飛上來,在空中打了個轉兒,落到椒圖手中。珠子裂成兩半,露出里面的絲綢布團兒。椒圖打開一看,另一只舉錘的手停在空中落不下去。
“九哥,你怎么了?”胖胖龍奇怪地問。
椒圖不聲不響地將絲綢團兒遞過來,胖胖龍看絲綢布上寫著這樣的話。
椒圖賢侄:
黑鯉是我親兒,由于犯天條被剝掉龍鱗,罰作湖中黑鯉。現在他想趁此機會重回天庭龍部。望賢侄手下留情,將他放過龍門。
洞庭湖龍王
“九哥,咱們又哪兒來這么個叔叔?”胖胖龍奇怪地問。
椒圖為難地說:“這洞庭湖龍王是我的老上級,我守洞庭龍宮門時,他一向待我親如父子。”
黑鯉魚在電動沖浪板上趁機親熱地大聲說:“椒圖哥,我老爸向你問好哩!”說著,就要催動沖浪板往上沖。
胖胖龍急了:“哥哥,這個后門可不能開!你要是下不得手我替你掄錘。”
椒圖眼里閃過一道亮光,咬著嘴唇說:“我自己來。”他朝黑鯉魚喊:“兄弟,對不住,跳這龍門摻不得半點兒假。你還是趁早回去,練好真本事再跳這龍門。”
黑鯉魚叫:“哥哥,你馬虎一秒鐘我就過去了。”他硬是操縱沖浪板嗚嗚地往上沖。
椒圖揮下銅錘,只見當啷一聲巨響,錘里閃出一束電光,將黑鯉魚打落下去,變成一個黑點兒沉入水底。
“好樣的。”胖胖龍鼓勵哥哥。
胖胖龍的話還沒說完,椒圖緊皺著眉頭嘟囔著:“瞧,又來了一個。”
胖胖龍低頭朝下一看。河水中飄起一團翠綠的云霧。當中裹住一個紅點兒,沿著水流邊沿冉冉地飄了上來,越來越近。
綠霧飄到跟前,胖胖龍看清了,是一張大圓荷葉,上面托著一條漂亮的小紅金魚。
“喲!這么嬌嫩的小魚也想混過龍門?”胖胖龍看得直吐舌頭。
小金魚娓娓地答道:“請守門的椒圖朝上看!”
椒圖仰起臉,他頭頂上也正飄來一朵云彩,云彩上站著一個錦衣仙使。椒圖認得,他是王母娘娘的殿前仙使,椒圖連忙上前施禮。
錦衣仙使說:“這小魚本是王母娘娘瑤池里的一條小金魚。瑤池水漲,她流落人間。王母娘娘對她格外偏愛,你就讓她過了龍門吧。”
椒圖低頭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仙使,玉帝派我到這里來,三令五申,不得營私……”
錦衣仙使打斷他的話說:“我剛才講的可是王母娘娘的意思,別忘了你是怎么上來的!”
椒圖漲紅臉:“椒圖本性梗直,讓我守一天龍門,椒圖就要認一天死理,這小金魚,你快下去吧,不然我就要放三昧真火了。”
仙使變了臉色,尖聲尖氣地說:“難道,這守龍門的差事你以后不想干了?”
胖胖龍眼珠一轉,大驚小怪地朝小金魚喊:“媽呀!天火燒出來了,快跑,快跑呀!”
慌得小金魚裹起綠荷葉,晃晃悠悠地落下去。
仙使怒氣沖沖駕起云團飛走了。
椒圖臉色鐵青:“豁出去了,大不了,這守龍門的官我不當了,還去守我那小廟門罷了。”
椒圖轉過臉對胖胖龍說:“十弟,你快走吧!看來留在這里兇多吉少。”
胖胖龍笑說:“不!我同你一起守住這龍門,說不定一會兒玉帝親自來走后門,你一個人怎么能頂得住?”
椒圖一愣,隨即兩人互相對望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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