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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的沙發上方，有一張彩色的大照片，大照片上有個漂亮的女人，也是一頭卷發，她就是卷毛頭的媽媽。
卷毛頭沒見過走路時候的媽媽、吃飯時候的媽媽、睡覺時候的媽媽、給她洗澡時候的媽媽……卷毛頭只見過照片上一動不動的媽媽。
鄰居們看見卷毛頭，總要問她：“想媽媽嗎？”
卷毛頭從來不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太不新鮮了。
今天卷毛頭和兩個男孩餃子、背帶褲在樓下院子里的彩虹雕塑那兒爬上爬下的時候，餃子忽然問卷毛頭：“你媽媽到哪里去了？”
“我媽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很遠的什么地方？”
“沒有人的地方。”
“只有天上是沒有人的地方，你媽媽在天上嗎？”
卷毛頭想了想：“對，我媽媽在天上。”
沒想到一直聽著的背帶褲，忽然說出一句挨揍的話：“啊，你媽媽死了，死人都在天上……”
卷毛頭一下停在彩虹上，眼睛像老虎張大的嘴巴瞪著背帶褲：“我媽媽沒有死！”
“是你自己說的在天上，那就是死了！”背帶褲“咚！”地跳到地上，拉好一根滑落的背帶還這么說。
剎時卷毛頭像飛人一樣也跳下去，用力把背帶褲往地上推去，背帶褲朝天一跤，后腦勺重重地撞在水泥地上，他疼得立刻跳起來，大哭著也把卷毛頭狠狠地推倒在地。
卷毛頭沒有哭，而是勇敢地爬起來再去推背帶褲，他們扭在一塊打起來。別看背帶褲是男孩子，他根本打不過卷毛頭，連連后退著，要么一次次倒在地上，看上去卷毛頭非要把背帶褲打死不可，打到天上去，嚇得餃子爬到彩虹的尖頂上大喊：“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打架是流氓！”喊叫聲讓那些在曬太陽的大人們聽見了，他們急忙跑過來，好不容易才把兩只兇猛的小公雞和小母雞拉開。
瞧，小母雞的鼻子上少了一塊皮；小公雞的背帶上少了一粒銅鈕扣。他們好像被分別綁架了似的遠遠對望著，卷毛頭脖子伸得很長。最后還是背帶褲先轉身往家里走。
這天晚上卷毛頭和保姆在一起時話很少，眼睛老往沙發上面看，看那張一動不動的媽媽的照片。保姆幫她脫衣服睡覺的時候，卷毛頭忽然對保姆認真地說：“我媽媽沒有死。”
“對，你媽媽活得好好兒的。以后你長大了去找她。”
“不，我不去找她！”卷毛頭堅決地說，然后躺下去，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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