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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人:王新平(北京)
年 齡:35歲
受教育程度:碩士
婚姻狀況:1993年結婚
健康情況:1994年生育頭胎
職 業:大學教師
個人檔案
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的生產經歷,就像突然掉進了溫柔的陷阱,我在里面掙扎求救……那種孤苦掙脫的滋味蓋過了做母親的巨大喜悅,至今還一遍遍重復在我的惡夢中……
掉進了溫柔的陷阱
一開始怎么也沒想到,我懷孕會牽動丈夫一家老少所有人的神經。
懷孕5個月時,丈夫寫信給老家,順便說了我懷孕的事。沒想到不出一星期,公婆率七大姑八大姨九口之眾進京來。丈夫的老家雖說離京不遠,這些年也屬于先富起來的地區,但公婆從沒來過北京。我想公婆帶親戚們逛逛應該,我理應熱情招待。
我家當時住一間大學的筒子樓,實在住不下,就讓丈夫找了家檔次不算低的旅館,我想公婆是向眾親戚顯擺來的,兒子是博士,不能讓倆老人覺得太丟面子。我倆那時收入低,付了住宿費,只能頓頓讓他們來家吃。大熱天,沒自家廚房,我天天采買、做飯,做十多口人的飯,把我累的呀。丈夫平日里沒有大男子主義,但不會做飯,可那些日子在他家人面前,不知怎么一下子變了樣,一點也不幫忙,哪怕打打下手呢。
開始前兩天我還硬撐著。因為婆婆和眾親戚的嘴特別讓人溫暖,包括不輕易說話的公公都格外抬舉我。公公是老家縣城里的小官。我結婚那會兒,公婆一直覺得我這個地道的鄉下妹子配不上他家的博士兒子,因為我爹娘全在鄉下,家境不如他家。他家認為兒子讀成博士完全可以找個城市長大的大學生。我個性倔,你看不上我,日子是我倆過,大不了躲你遠遠的,關系一直淡漠。
可這次來,他家人把我捧上了天,好像他們從來就看重我,把我當成他家的主心骨。婆婆在我炒菜的空兒立在旁邊跟我拉家常,談起小姑子的婚事說要聽我的意見,還試探著問我給孩子起啥名字好聽,說是這次來特意帶上了給孩子起名有經驗的舅爺爺,我就大咧咧說,早呢,您回屋等飯吧。
這天這頓飯吃得熱鬧。開始圍繞著給孩子取名字的話題吃了半頓飯工夫,誰也沒想到三姑的一句話讓這飯再也吃不下去。三姑跟丈夫小聲嘀咕:“看你媳婦臉色這么好,準是丫頭。俗話說,丫頭養媽,臉上像朵花,小子丑媽,臉上一把爪。”話聲小,可一下子就把飯桌上十來口人全噎住了。都不吃不喝,瞪眼看著公婆。婆婆忙急著搶白:“誰說她臉色好?!這媳婦天生長得俊,看比從前差遠了……”婆婆恨不得看出我臉上長蝴蝶斑。然后,桌子上的幾個女人忘記了吃喝圍繞著我的臉色問題說開來。就像黨內*評議會一樣,最后由領導權威拍板,公公喝下杯酒,拍著我丈夫肩說:“青兒,我們哪有心思來逛京城,我們就是沖著郭家的根苗來的,不然也不會帶上你七姑八姨。這種事,女人有經驗,得聽你媽你姑的。”
接下來的飯想必大家都吃不出啥滋味,我看到丈夫的表情就像抽了筋一樣難看。把一群人送回旅館,回來路上,丈夫憂心忡忡說:“媽說讓你快去做B超查查是男是女,不然他們回去不安生。”我氣不打一處來,那要是女的你爸媽還不回了?“ 媽說女的還來得及做掉……”我哇的一下蹲大馬路上就哭了,邊哭邊罵:原來你家就是合伙上北京來折磨我的,你也不是好東西。
后來的兩天丈夫不得不帶他們去外面飯館吃飯,我不干了。晚上丈夫拉我去旅館看公婆,我強打精神去了。沒想婆婆第一句就問:“查出男女了?”丈夫支支吾吾,原來他跟公婆說我這兩天沒空做飯,是到醫院做檢查了。我就說:查了,女的。婆婆的臉立馬就陰下來:“那就趕快做掉……”我再也不想說一句話,就那么像木頭人一樣立著,直覺得心里氣得快炸開。婆婆見不得我的樣兒,轉臉沖我丈夫嚷嚷:“你一個男人當不了家做不了主,還有臉叫爹娘?!告訴你們,生了丫頭活該你累死累活,別指望我們幫你帶,也別想進我家的門!”我才不吃這一套呢,推門就出去了,而且摔了門。從此我們婆媳鬧翻了。誰也不睬誰。
公婆臨走前一天晚上把丈夫單獨召喚去。丈夫回來抹著淚說要跟我好好談談。我說,你甭指望我會鉆進你家設的陷阱里去。這個孩子我要定了,還偏要女孩!丈夫說他其實男女都一樣,可他沒法向父母交待,不能傷老人的心。我說那你甘愿傷孩子的命,我就跟你離。
他們走后第二天早晨,我發現見紅了。丈夫臉嚇白了,趕緊找車去醫院。路上我就想,這命運故意跟我作對,我就這么認輸了?這不是我的性格。我求醫生無論如何保住孩子,醫生打了保胎針。這次檢查還發現我是前置胎盤,醫生說這種情況最怕引起大出血,在醫院觀察幾日后流血漸少,穩定以后就回家保著。保的滋味真是比懷孕初期惡心還煩人,用枕頭把腰墊起來,平躺一動不能動,整整20多天,喝下無數藥湯,還是瀝瀝流血。最后到醫院,醫生問我:要不要?建議你別保了,怕萬一孩子質量有問題。醫生沒法給我一個保障,說主意由自己拿。
我第一次覺得惶惶的,心亂了。我原本沒想跟誰作對,只想要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從他在我生命里扎根的那天起,我就強烈地想要保護他,這是做母親的本能。可現在我不知怎么才是對他好。我不得不求助丈夫。丈夫說他也不知什么是好,說萬一孩子有個毛病就更糟。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語:下次再要沒準是男孩。我一聽騰地就火了,鬼話!見鬼去吧!我心定了,這孩子要定了,我就偏喜歡女孩。
我就保著。過了些天,公公一個人又來京了,說是來探望帶了好多吃的。我一下明白了,丈夫把保胎的事告訴了他家,他家又有希望了,勸我引產來的。我氣得大哭,跟丈夫打架,不見公公。最后我哭著找醫生,幾位女醫生特同情我,說一定盡全力幫我。公公沒見上我的面,臨走跟他兒子留下話:你媽說了,生了男孩她進京侍候,要是女孩,斷了家里的根她們不接受。丈夫說這次他家是來真格的。我說,我也不是斗氣,假裝的。告訴他們,已經定下了,是女孩,不稀罕誰來侍候誰來看。
你問我丈夫?他這人其實還真是不歧視婦女,他說的生男生女都一樣是真心話,平日里對我也特體貼照顧。就是不能沾上他家,一沾他就嘴軟骨頭也軟。他總覺得結婚時父母反對就挺不安,他一方面說委屈了我,一方面又覺讓父母不痛快,都是自己的不是。這次他心理負擔更重。可我和他家就像針尖對麥芒,尖對尖,在我看來是原則問題。他夾在兩邊來回跳,他的表現讓我生氣,失望,可冷靜下來我也理解,誰叫他攤上這樣的父母呢!
他爹娘不來折騰的日子里,丈夫還是挺照顧我的。你想我從5個月保胎一直保到生產前住院,幾乎不敢做一點家務活、不敢出門,丈夫在這幾個月里竟學會了做飯,把我吃成了160多斤的大胖子。
我是提前一個月住院的。因為屬于危險人物,一是前置胎盤,二是當時心臟有雜音。醫生說準定剖腹產。可奇怪的是臨生時,也不前置了,心臟也好了,一切正常。打催產針生的特順利,4個小時就出來了。孩子出來前那一刻,我心里特起急,痛啊,高興啊都顧不得,只是擔心,一門心思集中在這個念頭上,孩子出來時我幾乎是叫起來:大夫他不缺什么吧?大夫被我叫得起初愣住了,說你怎么這么大聲,勁還沒用完吧?孩子好好的。我一顆心這才踏實了。因為越生到后來越被恐懼嚇住,胡思亂想,保了這么些天會不會缺胳膊少腿?
是男孩,我沒太興奮。起初一聽還覺有點不對勁,稍稍有點失望。不是我特別偏愛女孩,而是讓他家給鬧的。女孩怎么啦,我就是女孩長大的,農村長大的,我從農村一路考上大學,研究生,我從沒落后過那些男生,從沒因為自己是女生自卑過。如果不是因為我倆經濟不寬裕,我還會讀博,一點也不比我丈夫智力差。
我沒覺怎樣,可當時我丈夫一聽男孩卻鬧出笑話。醫生把我推出手術室時,跟我丈夫說,還不快給你愛人沖杯紅糖水,他興奮得用勺子把保溫杯底捅破了!又飛奔到商店買回一個。
婆家妹子來探消息,聽說是男孩,說馬上去叫媽。我跟丈夫說,我不覺生了男孩就該怎樣,你媽來我就走。結果他家人就沒敢再來。孩子是我倆黑白顛倒著帶出滿月的。
我當然不能永遠不讓孩子見爺奶。因為男孩,可能消化了我和婆家的矛盾,但尷尬是消不掉的,比如,公婆每次來大家都好像歡歡喜喜,婆婆一家對我不再橫眉冷對,甚至低聲下氣,多少覺得我是他家功臣,他們那樣子,那謙卑的內心活動,總是讓我特別尷尬、難受,比跟我大吵大罵還難受。總讓我感覺不是一家人,沒法一條心。總讓我覺得在這家我依舊沒被他們當人看,我僅是他們家的媳婦,他們孫子的媽,或是會生孩子的工具……
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的生產經歷;就像突然掉進了溫柔的陷阱,我在里面掙扎求救……那種孤苦掙脫的滋味蓋過了做母親的巨大喜悅,至今還一遍遍重復在我的惡夢中……
人口學上,將受精時男胎與女胎的性比率叫第一性比率,一般為120∶100,男胎多于女胎1/5;因男胎死亡率高于女胎,嬰兒出生時約105∶100,為第二性比率;到成人時達到大致平衡100∶100;此為第三性比率。
在我國低齡人口性別比偏高,出生性別比近年越來越高,一直是社會問題。據海口市計生部門統計,1998年度男女嬰出生比竟為∶100,男嬰多出女嬰三成!(據中國婦女報)
專家估計,我國婦女的活產與流產比例大約是1:,甚至在1:以上。高流產的數據背后是:強烈的性別偏好使人們為生兒子用盡千方百計:先是孕前求醫指點“迷津 ”;懷孕后不惜重金買通醫生做B超進行性別診斷,發現是女嬰則人工流產……也就是說,絕大部分女嬰都是通過流產這條途徑被扼殺的。
我不想在這個個案中就性別偏好問題做文化觀念上的剖析。因為在我們這塊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土地上,“溫柔的陷阱”到處都是,他設的、自掘的,女性稍不留神就會身陷其中……在這里,我想談的是,女性在遭受流產重創后,目前越來越嚴重的,反映在生育上的母體性逆淘汰現象。
科學一再告訴人們,任何成功的流產對母體都有不可挽回的損傷,令人憂慮的是,城市青年女性尤其白領女性漠視這個警告。當藥物流產、手術流產不再令她們心驚時,許多人便成為流產運動員。然后,前腳邁出手術室,后腳跨進不孕癥行列。從流產運動員成為保胎重點戶,這就是被學者稱為的母體逆淘汰現象。直接的后果是:健康的最好的孩子常常不能留下來,留下的常常是不得不要甚至是吃藥保下來的。
這是對優生優育多么殘酷的諷刺!
使女性淪為流產運動員的最主要因素,是“溫柔的陷阱”———來自社會、家庭、男人和自身的男性偏好。當然,也包括女性對健康權利的無知,和對知情選擇的濫用。以戕害生命和健康為代價的無知和濫用,所要付出的是慘重的,因為這種付出不僅是個人的,更是社會的。
當然,導致人口健康素質的逆淘汰不僅是女性的問題。比如,某些做健康工作的管理者,以流產數量作為工作指標,完全忽視了工作的本質是為了優生優育,流產僅僅是不得不為之的一項措施、本末倒置,等等。
當女性被各方面“溫柔的陷阱”包圍,應有新平老師一般的自醒,才不會身陷其中無力自拔。
媽媽,我從哪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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