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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2月19日

　　還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2006年2月21日~25日)

　　上學期期末，考慮到孩子多了，原來的游戲室不夠大，我們想把客廳作為游戲室。為了在客廳的天花板上鉆個孔，裝個掛鉤，我想方設法，前后聯系了五個人，歷時一個多月，還請來了我們的股東，前天才終于如愿以償。沒有親身經歷，很難想象這么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什么如此折騰人，當然我們想節省開支也是原因之一。最后是一位大學老師徐春燕，幫我們請了裝修隊的人來打孔，他們還幫我們把孩子的洗手池降低了十個厘米。

　　回想我當大學物理老師的時候，只需考慮如何把課上好，現在我要考慮到怎樣和老師、廚師共同合作，怎樣管理好幼兒園的錢財，用最少的支出取得最大的效果，如何聽取家長們的意見，改進我們的保教現狀，還要想到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同時還得和國內外的華德福同仁保持聯系……即使回到家里，很多個夜晚，我也是拿著電話度過的。

　　昨天我和李玲、王莉把游戲室搬到了客廳。華德福幼兒園的另一個特色是保證孩子有足夠的室內自主游戲時間，上次卡洛琳剛來的時候，她說孩子們還沒有真正玩起來，老師要想辦法讓孩子們進入游戲角色，然后悄悄離開。我們曾經這樣做過，可是老師一撤離，孩子們也就不玩了。現在，孩子們長大一些，彼此之間有了感情交往，老師只需短時間的引導，孩子們就能投入到游戲中去。他們盡情地想象不同的生活情景和過程，并表現出來。

　　從這學期開學，由王莉擔任上午的主班老師，李玲擔任下午的主班老師。王莉雖然年輕，但她是位很有潛力的優秀老師，她一方面吸收了李玲老師的部分方法，另一方面又有自己的獨創性。比如每天吃飯前，王莉強調一遍：“吃飯時請保持安靜，如果需要添飯菜，請告訴老師。如果有人總是大聲說話，請離開餐桌。”昨天，王莉沒有重申紀律，但孩子們已能安靜就餐了。

　　充分尊重老師的決定，允許最大限度地發揮老師的創造性和想象力，也是華德福教育的一大特色，沒有老師的自主性，就不會有孩子的自主性。

　　昨天李玲老師頗費心思擺放臥室里的小床，無論怎么設計，最多只能容下16張小床，也就是說我們能夠招收全天的孩子16個。今天周六，本來她和王莉應該休息，可是王莉要在幼兒園接待來訪者，要清潔房間，李玲不顧自己還在感冒，買回6張小床。我常想，如果沒有李玲的細心、體貼和周全，如果沒有王莉的堅忍、勤勞和朝氣，許多事情我將束手無策。幼兒園的發展離不開這兩位老師的付出。

　　3月中旬，華德福師范學校的指導老師凱瑟琳丒楊(Kathleen Young)和丈夫將來我園參觀指導，并舉辦周末培訓活動。3月底，澳大利亞老師本杰明(Benjamin Cherry)將來我園舉辦講座。我是2000年在日本開會時第一次遇到本杰明的，去年6月在成都再次遇到他，說起我的辦園打算，他勸我慎重考慮，明知不具備辦園條件，我卻鬼使神差地說：“任何事情也阻擋不了我。”現在回想起來，我驚詫自己怎么會那么張狂。天明老師邀請李玲和王莉利用“五一”長假，到她所在的香港華德福幼兒園參觀學習，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有一次，我參觀一所幼兒園，幾乎每個班級的教室門口都張貼著報紙，老師說讓孩子每周收集一篇報道，培養孩子了解時事新聞的習慣。

　　我想起我在英國的第二年，正是美國攻打伊拉克的時候。雖然英國政府支持美國的決策，但有許多英國人強烈反對。一天下午，鄰居的孩子很興奮地見人就說“反對戰爭”，還用彩色筆寫了“我們不要戰爭”的字條，放在我們公用廚房的桌子上。她是公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我很驚喜這么小的孩子就熱愛和平，并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想一定是老師影響了她，讓孩子從小對國家大事持有自己的觀點也應是教育的一部分。然而日本同學橫山不同意，她說華德福學校對于低年級的學生是不會在班級討論這么嚴肅的話題的，即使是關于戰爭的重要事件。華德福教育認為應當讓小孩關心小孩的事。我聽過華德福小學三年級的新聞課，每周一早上，老師讓孩子們說說周末發生的事情，“我家小狗……”“我家小貓……”“我和哥哥去樹林玩……”“我媽媽生了個小嬰兒……”這就是孩子眼中的新聞。孩子還沒有到能夠理解國家大事的年齡，更弄不懂復雜的國際關系，千萬不要過早地把成人世界的事說給小孩聽，最好等到他們14歲以后，孩子們的獨立思考意識覺醒了，再和孩子們討論國家大事。

　　幼兒常常充滿好奇，不停地問：“為什么？”“這是什么？”女兒2歲時，每天我帶她去取牛奶，我一個人走5分鐘，和她一起得走半小時。一路上她總是停下來，看地上的東西，問這是什么。埃瑞卡認為對于幼兒的問題，既不要說謊，也不要告訴科學真相，只是陳述即可，不要解釋，如告訴孩子這是月亮，但沒有必要說明是反射太陽光所致，讓幼兒保持驚奇感。女兒4歲時曾問我，人為什么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我說是為了美麗。現在我想，也可以說：“我也覺得奇怪，為什么會有兩只眼睛。”讓幼兒保留他們的困惑，他們會想辦法去尋找答案，尋找過程可能幾年，十幾年。

　　成都華德福幼兒園的園長張俐，參觀一家幼兒園后寫道：“當我一走進教室，闖進我眼睛的是一具人體的模型，顱骨和胸腹腔都打開著，白白的頭骨，黑洞洞的眼睛和內臟器官赫然在目，而墻上的那些人體消化器官、肌肉骨骼等大張的圖片，更是讓人感覺是進入了一個生物實驗室，或醫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墻上還有著一些‘我們的肚子里有什么’之類的問題。”這種“恐怖”的事實有必要讓年幼的孩子知道嗎？

　　我在英國時，有人問道華德福幼兒園創造出如同夢境般的氛圍，是不是脫離了現實？埃瑞卡老師說華德福幼兒園并不是完美無缺的，孩子們一樣要打打鬧鬧，推來推去，一樣有頑皮好動的孩子。但老師的確想營造一個與現實不同的環境，充滿詩意、童話、想象與美的事物，華德福老師是理想主義者。其實孩子一出生就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要吃、要喝、要睡、要排泄。幼兒園和小學夢境般的氛圍可以給孩子們留下美好的記憶，長大成人后，無論現實如何，他們心中都有一個美的世界。我的班上，南非來的索妮亞就是從華德福學校畢業的，她說同學們看到馬路上有垃圾就想去撿，他們有一種對美好世界的向往和動力，他們也會掙錢，找一份好工作，但如果生活的全部意義是掙錢，他們會感到失落。賽姆也是在華德福幼兒園和學校長大，她說她并沒有感覺到華德福教育脫離現實，她畢業后適應社會沒有任何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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