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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進海洋學校的畢業典禮會場時,突然涌出很多復雜的情緒。一晃眼,竟然就過了13年,我的海洋仿佛昨天還在牙牙學語、蹣跚學步,而今天就已經有我半個頭那么高了。看著他站在臺上,拿著畢業證書對我微笑,那些所有的過往,就像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一幕幕地播放,我甚至根本沒留意臺上的校長講了些什么。
13年的歲月,說短也不短,說長卻也不長,但它在我的一生中永遠都是難以磨滅的記憶。有人說在所有親密關系里,唯有親子關系是以分離為目的的,這對母親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殘忍呢?為了孩子,我們不得不壓抑著內心的情感,一次次將他推開,一遍遍教他獨立,一點點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想起了不在身邊的父母。因為上大學的緣故我離開了他們,唯有節假日才能抽出空閑回家一趟??墒敲康侥且惶欤依锏娘埐司吞貏e豐富,總是擺滿了各種我愛吃的東西。
我總說,“我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們別做那么多菜啦!”因為我知道為了這頓飯,父母必須從上午開始就忙碌地張羅。甚至有時候他們發現漏了一樣或是剛好賣完了,就會騎著車去另一個市場再買一次。
而母親只是微笑著不斷給我夾菜,“沒關系,剩下的夠我和你爸吃一個星期了。”
后來我戀愛了,工作了,結婚了,越來越多的事情讓我抽不出空回家。父親在接到電話時總說,“沒關系,你忙你的,下次吧?!?/p>
下次,可是人生又有多少個下次呢?
當我養育海洋后,我突然明白了父母的心情:他們寧可清早起床忙碌著做飯,是為了在我回來后看到我的笑顏;他們寧可強忍心中的思念掛上電話,是因為他們不愿成為我的負擔。他們和我一樣,看著遠去的孩子,既愛著又心酸著……
“媽媽,你看,我有畢業證書啦!”當海洋蹦跳著到我面前時,我才知道典禮已經結束了。
“嗯,海洋,恭喜你長大了?!蔽夷四ㄑ劬锏臏I,“媽媽很高興?!?/p>
“哎,媽媽,你別難過呀!”海洋盯著我紅紅的眼睛,“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長大呢,你看你多厲害!”
“是啊是啊,媽媽很厲害,我還要送你去念中學、讀大學?!蔽倚α似饋怼?/p>
“臭屁!”海洋扭過頭,又轉回來,“不過……我很愛你!”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將他的臉蛋捧起,“我也愛你!”
分離是我們的目的,但愛卻是我們的終結。我知道縱然我將你推向遠方,但是愛,還是會將我們綁在一起——其實,你從不曾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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